美国全球战略的调整
从美国的伊拉克困境说起
事实证明,美国一意孤行发动的伊拉克战争,不但师出无名,没有起到打击国际恐怖主义和制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效果,反而把伊拉克变成了一个反美武装斗争的“火药桶”和“训练营”。伊拉克治安形势日益恶化,陷入看不见尽头的教派冲突和内乱,面临着政治分裂和领土分裂的危险。
伊拉克战争爆发至今,已有3000多美国官兵丧生,两万多美军受伤。美国战争支出将近3800亿美元,相当于每月64亿美元,每天2.1亿美元。伊拉克人民付出的代价更高,至少有5万人因战乱而死亡,大部分是死于教派仇杀的无辜平民。累计超过200万(本文转载自 www.yzbxz.com 一枝笔写作网)的伊拉克平民被迫背井离乡,到邻国去避难。
2006年下半年,尽管布什政府竭力掩盖在伊拉克的困境,美国政界朝野已经或公开或掩蔽地得出了一致结论:美国在这个国家无力回天,不能不考虑美军分阶段撤出的问题了。余下的问题无非美军在什么时机、以何种方式、何种借口撤离比较体面,美国利益的直接损失相对较小。
布什政府正在对伊拉克冲突和中东局势做出全面评估,判定美国在军事上暂时从伊拉克脱身后将会带来的战略变化,以便确定美国的下一步政策调整。在伊拉克的严重挫折,是否将带来美国对其霸权扩张政策的全面反思,修正其反恐战略和对中东的政策?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需要观察美国的国内政治。
美国全球战略调整的国内背景
2001年1月布什领导的共和党政府开始执政,标志着右倾保守势力在美国政治中取得了主导地位。2004年11月的美国大选结果,共和党主导了国会参众两院,表明美国社会更加趋向保守。共和党同时主导行政当局和国会,其政策所受到的国内牵制较小。
9•11事件对美国国内安全造成了巨大冲击。在过去的6年中,美国右翼保守势力借机扩大自己的权力,推进自己的政策主张。美国的右翼保守势力可以分为相互部分重叠的四个板块。第一个板块是聚集了巨大财富的垄断财团和企业。它们从布什的减少税收、刺激经济、缩小社会福利的对内政策中获益,也在促进海外投资和贸易、维护美元主导地位的对外经济政策中获益,是美国全球霸权的最大受益者。
第二个板块是军工利益集团。通过政府采购大批武器装备和国内反恐支出,通过新式武器的研究、开发和销售,军工利益集团对美国国防政策的影响无孔不入,是美国军费和研发费用增加的最大受益者,也是美国推行强硬外交政策的有力支持者。军工集团的代表人物崇尚技术、军事手段,成为横行一时的“新保守主义”的核心力量。
第三个板块是宗教右翼,其主体是基督新教的右翼保守势力。在经济全球化的冲击下,美国社会趋向保守,对文化多元倾向和新移民有抗拒心理,许多人希望回归传统,维护盎格鲁-撒克逊文化、基督新教和白人在美国社会的主导地位。宗教右翼的复兴适应了这种社会需要。宗教右翼对意识形态、政治生活、对外政策的影响是巨大的。例如,“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是美国最大的亲以色列游说集团,对美国的中东政策以至国会及其选举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第四个板块是媒体中的保守势力。过去,美国媒体被认为是自由派占优势的舆论阵地,有三权分立以外的“第四权力中心”之称。但最近若干年来,媒体依附讨好政府、政府操纵敲打媒体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媒体的独立性大打折扣。政治保守势力还建立了一些新的电视台、报纸、网站和思想库,对公众舆论加以引导。
右倾保守势力大行其道的一个后果,就是美国对外政策中的强权政治、单边主义的色彩更加突出;“爱国主义”成为美国社会中取代“多元化”的一种新的“政治正确性”,所谓“纠错机制”大大削弱。
美国中期选举于2006年11月7日结束,民主党重新夺取了在参众两院的多数党地位。共和党失利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美国在伊拉克的政策失败无疑是首要原因。从表面上看,布什正在接受教训。在选举结果公布后,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立即宣布辞职。
然而中期选举的结果,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右倾保守势力占据美国政坛中心地位的局面,也不能改变美国全球战略的核心内容和主要方向。民主党掌管国会,最多只能对布什政府的现行内外政策和人事任命形成更大的牵制,造成政出多门、前后矛盾,决策过程更加复杂迟缓。
以反恐为中心的国家安全仍然是美国全球战略的首要任务
布什政府把加强美国的国家安全列为其全球战略的首要目标。9•11后布什政府发表的一系列政策报告和领导人讲话,都深深刻上了右翼保守、单边主义、追求绝对霸权的印记。在当前,美国要全力以赴打击恐怖主义和伊斯兰激进势力;而从长远来看,还要阻止任何国家挑战美国“领导地位”的企图或努力。2002年9月发表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将恐怖主义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及其技术的结合确定为美国面临的“最严重威胁”,提出美国“最迫切的任务”是“摧毁全球范围内的恐怖主义组织以及任何试图获得或使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及其制造材料的恐怖主义分子或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其后的主要安全战略和国防政策文件,基本上沿用了这一思路。美国用武力推翻了萨达姆政权以后,又把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目标锁定在朝鲜和伊朗两个国家身上。
美国发动的伊拉克战争和继续偏袒以色列的中东政策,进一步激化了美国同伊斯兰世界的矛盾。世界范围内的伊斯兰教激进势力,成为美国眼中的主要安全威胁。为了对付这一长期威胁,布什政府企图通过一些阿拉伯国家的“重建”,在中东地区推动“民主化”,以“改造”伊斯兰国家。当然,美国在中东、中亚等地区的扩张行动也是为了从战略上控制石油等自然资源。
在布什第二任期的后两年内,美国在国际安全领域要继续处理至少五大难题。首当其冲的是伊拉克难题。美国深陷泥淖,进退两难。对伊拉克实行事实上的军事占领,日益难以为继,国内民众的反对呼声也越来越大。从伊拉克脱身,则很可能造成伊拉克安全形势进一步恶化,危及整个中东地区的稳定。布什政府的下一步棋无论怎么走,都会被视为伊拉克动乱的罪魁祸首。
第二是巴以冲突难题。布什许诺在第二任期内调解巴以矛盾,支持建立独立的巴勒斯坦国。但是美国早已在阿拉伯世界丧失了作为调解者的信誉。阿拉法特去世后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缺乏强有力的领袖人物,增加了巴以冲突中的复杂因素。2006年2月,同美国一贯敌对的巴勒斯坦派别哈马斯上台。美国通过调停巴以冲突来改造“大中东”的设想,只能是空中楼阁。不久前在黎巴嫩南部的武装冲突中,真主党重创以色列,对美国也是一个打击。(责任编辑:一枝笔写作事务所)